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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御驾到王府的时候,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下午的天空,已经黑得像夜一样。一看这雨就憋在天上,过会儿还得疾劲一番。
皇上大摇大摆的进王府,“禁足”的王爷,只得府内接驾,礼数周全了一番,把皇上迎进屋,遣散众人,只留下玉人和小可儿在外间候命。
白昼问道:“着急找朕,还要朕偷偷摸摸的?”
远宁王看他一回宫,就端起帝王架子装模作样的,觉得好笑,顺着他的话又行了礼,小声道:“急请陛下来,是要给陛下用新药,若是新药有效,陛下的身子慢慢便能大好了。”
只是,新药里极小剂量的加了彭奇给的寒花淬,药毒同源,量小是药,量大则是毒了。
白昼想了想,挑眉道:“倒是朕思虑不周了,若是当真身子能大好,也确实不能即刻便弄得人尽皆知,”说着,他把小可儿叫进来,吩咐道,“回去拟一道旨意来,解了王爷的禁足吧。”
有些事,不用说得明白,只需去做便好。
在外人眼里,皇上走了月余,一回都城,不过半天就亲自来看王爷,又即刻下旨解了他的禁足,只怕一夜之间,刚刚消停的流言,又得忽如一夜春风来。
王爷皱眉道:“阿景,当真半点不在意名节吗?”
白昼挑起柔如桃花瓣的眸子,微笑着看王爷,道:“朕,本来不就是个昏君吗。”
王爷和他对视片刻,转而看向门外又已经如注的大雨道:“也罢,今夜宿在这里吧,毕竟是新药,我得看着你。”
大雨一直到晚膳后都没有停,白昼用过饭,早早泡了澡,一路舟车劳顿,洗去一身疲倦和尘埃,就连心情都明媚了不少。
王府的小厮,引着皇上到王爷的居处,名叫“竹隐居”,室如其名,王府里大片的绿竹中,一处瓦屋,自门窗到所用器具都是竹制的。
屋里焚的香,前调散出一股菖蒲的清苦香味,闻得久了,发觉熏香驱散了大雨的湿闷气,融合着被雨水洗涤过的空气,吸入肺里,让气息格外畅顺。
雨打竹叶,歌奏着自然最质朴的乐章,远宁王不知去忙什么了,白昼独自坐在窗边怔怔的看雨,入眼清透一片,忽而觉得讽刺。
刚进书里来时,设想远宁王是他最大的劫数,而如今回想,屈指可数的几次心情舒松,也都是和王爷共度的二人时光。
如今对远宁王的戒备消磨殆尽,自从占环回来,更似有似无的想着,若王爷当真是李鸠,那么白景最终死在他手上,也是因果轮回。
他暗自气闷,那小说的作者洋洋洒洒三十余万字写下来,这些恩怨纠葛依旧尚未交代清楚,只怕每天是用脚后跟编剧情,用脸滚键盘写的小说。
甩甩头,懒得再想,晃眼看见王爷的书桌上也架有一柄紫竹箫,拿起来看,与宫里自己吹惯的那一支极像,调位都是相同的,依栏听雨,来了风雅兴致。
坐在窗前,轻缓的吹了一曲。这是支以雨为题的曲子,极应景儿。
白昼喜欢暖阳,也喜欢雨。天地间的清泉,无论是清冽、柔婉或狂狷,最能够洗尽世俗铅华。
爱音律的人沉浸在雨声和箫乐里,一曲吹毕,才发现远宁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倚着门廊安静的听。
见他吹完了,淡然柔和的向他笑。
而后,才端着小半碗药,放在桌上晾着,问他道:“这箫怎么样?”
私自拿了王爷的东西,白昼忽然有点难为情,道:“是出自大师之手的好乐器,比宫里那柄还好。一时技痒,动了你的东西。”说着,便掏出帕子把箫擦干净,又要放回架子上。
远宁王却笑着拦他道:“本就是要送你的,也只有你能吹出这样干净的曲子。”
形容乐曲的词有如华美、也有空灵,王爷偏偏用干净来形容,亦如当年简岚鸢第一次听白昼吹乐曲时的形容一样——只有心灵清澈的人,才能吹出这样干净的曲调。
还不等白昼晃神,王爷就又端起药碗,用手腕贴贴温度,确定温度合宜,才递到他面前道:“这是新研制的药,今儿的剂量不重,且试试看。”
白昼见王爷左手已经没再裹着白帛,隐约可见他掌心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痕,心里五味杂陈。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不知是不是错觉,自从这药入口,白昼觉得王爷像是悄悄的紧张起来了。
是的,他是悄悄的紧张——不动声色又不错眼珠儿的看顾着白昼。
白昼几乎没见过远宁王这副模样,心里好笑,油滑心思上来,想装相逗他,可瞥见他手上的伤痕,顿觉这么做不大厚道,于是换话题道:“朕忽然想起点有意思的事情……”
他刚想说马巽曾是瑞王门客的事情,结果——
可能是小坏心眼儿加速激发了药性,话还没说完,便觉得一阵困顿袭来,不禁甩了甩头。
远宁王即刻紧张起来,问道:“是头晕吗?”
白昼摆手,强自稳定身形,道:“只是觉得困……想睡……”觉字还没说出来,忽而眼皮千斤重量,怎么都睁不开,来不及叨念王爷怕给他喝得是蒙汗药,就身子一歪,直接栽在王爷怀里了。
要说王爷,确实在药里下了分量极重的安神药物,因为彭奇给他的寒花淬,初衷是用来麻痹皇上的脏器,但就在王爷精研冯祭一曾给白景用的药之后,发现寒花淬若是使用得宜,也能加速白昼脏腑里余毒的排清。只是这药的致幻效力,比鼠尾艾玉草还强上千百倍。
抵御幻觉,方法之一,就是让幻觉成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