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阳光破云遍撒大地。
鹿茗隐去周身灵力，抱着呦呦回了润禾山。这片山还是记忆中的山，这村子也是记忆中的模样，唯独家中的那位老爹爹模样大变。
头发花白，额头与脸上爬满了皱纹，身形佝偻了不少。鹿茗明明记得自己才离开三年多，三年时间并不长，他怎么苍老成了这般模样？
是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除开蓬莱岛的三年时间，鹿茗还在仙界待了好几日。再抛开那些零散日子不算，冥帝师祖三日寿宴，自己的归神宴又耗去三日，去缥缈洲又待了近七日，如此四项以地上时日算来就以有十六年。
凡人时间，弹指一挥，就是半生。
鹿茗的眼眶逐渐湿润，看着那佝偻的身躯立在药架让筛选药草，动作迟缓至极。呦呦低低嚎了一声，鹿茗摸了摸它的脑袋，哽咽道：
“呦呦，咱们回家了。你看，那是我们的爹爹。”
呦呦抬眼看了看，又嚎了一声。
鹿茗抱着呦呦慢慢走进院子，鹿清迟缓地回过身来，道：“姑娘，你来看病么？”这声音干涩且无力。
“……爹。”
鹿清似乎是怔住了。鹿茗走上前去，鹿清盯着鹿茗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道了声：“茗儿？”
“爹，是我，我回来了。”鹿茗忍着泪水咧嘴一笑，鹿清步伐蹒跚。呦呦十分知事地从鹿茗怀中跳了下来。
“真是我的茗儿啊，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你……”笑着笑着，鹿清却是泪流满面。稀疏的白发，稍显混浊的双目，瘦得只剩筋脉与骨头的双手仍旧温暖。
一番劝慰，鹿清稍微止了些泪水。呦呦乖巧地匍匐在鹿茗脚边，时不时轻吟一两句。鹿茗将呦呦抱起送入鹿清怀中，道：“爹，这是呦呦，我的小灵兽，日后我会和它一直陪着您。”
鹿清轻轻摸着呦呦，连连点头，眼眶泪花盈盈。呦呦蹭了蹭鹿清的手臂，一会儿盯着鹿茗看，一会儿又望着鹿清不转眼，许是累了，呦呦将脑袋搭在鹿清的臂弯里合眼睡了过去。
以往都是鹿清做饭，现今变成了鹿茗。厨房的格局没有丝毫改变，鹿清坐在灶前烧火，鹿茗手忙脚乱地翻炒锅中的菜。
一番忙碌，终是在黄昏时吃上了饭。清炒土豆丝，糖醋卷心白，虽然卖相不好，但味道还行。
洗了碗筷，烧上热水，鹿茗又帮鹿清洗脚。鹿清连声道好，眼里尽是泪花。人老了，心更软了。
诸事弄毕，外头已是皓月高挂。虫鸣声此起彼伏，呦呦窝在被褥上睡得香甜。
以往种种，于鹿茗而言，恍如昨日。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中，鹿茗想了很多事。想起了那群小屁孩骂自己丑女，想起了媒婆给自己介绍的相亲对象……
一切都在变，一切又好像没变。
硬生生坐了一晚上，天刚破晓，鹿茗又去生火熬粥。吃了早饭，鹿茗道：“爹，我去外边给呦呦找些吃食回来。”
“好，记得早点回来。”
“当心，我很快就回来。”末了，鹿茗有对呦呦道：“你就留在家里陪着爹爹，不许顽皮不许乱跑，听见了么？”
呦呦点点头，围着鹿清转了两圈。
鹿茗背上小背篓往林中去，边走边感叹自己养了个小祖宗，不吃肉来不吃草，偏就只吃花。这人间可没有帝后栽的落丹蕊，不过那方林子里的花倒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