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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好轻松。
一直压迫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牵引着每一次呼吸,如刀割一般地痛,奇迹般地消失了。
是梦吗?
祈荒留恋地沉醉在这种感觉中,隐隐听见窃窃私语从不远处,又或者,很远的地方,陆续传来。
“一开始应该只是普通肺炎……就因为没有及时救治……天长日久,胸腔积液……内环境紊乱……凝血功能障碍……呼吸都困难……”
“再晚送来几天,这孩子说不定就死了!”
“不,应该说,她能活到这么大,都已经是奇迹!”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会这么虐待一个孩子!”
“听说是太宰大人的表妹——”
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这个名字,所有的声音就消失了。
仿佛在这个地方,就连“太宰”两个字,都是不可言说的禁忌。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人小心翼翼地说:“如果和……和那位大人有关,不管发生什么,应该都是正常的……吧?”
又是诡异的沉默。
好半天,方有人接话:“那位大人……居然还有亲戚吗?简直无法想象……”
“但……但那个孩子……那样的容貌,也不是世间能有的吧?如果从这个角度说,和那位大人有血缘关系也说得通?”
“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孩子就像天使一样,光是看着她都觉得内心被净化了,谁会忍心这么伤害天使呢?”
复杂的情绪。
怜悯、爱慕、愤怒、痛苦、悲伤……就像无数种调料,被扔到了一个汤锅里,煮出一锅沸腾的魔药。
为什么不快乐呢?
祈荒心想。
她以前见到的人,虽然也有各种各样的情绪,但最后只剩下一种,那就是快乐。
为了追逐快乐,做出种种事情。
虽然伴随而来的,就是巨大的空虚。
然后,他们又会为了更多的快乐,去体验更多的刺激。
甚至为了得到快乐,不惜伤害自己。
循环往复,永不休止。
最终,被快乐吞没,幸福地死去。
“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祈荒缓缓睁开眼睛,有点迷茫地看了一下洁白的天花板,再看了一下自己手上、身边悬吊的各种医疗仪器,有点不大适应这间充满现代化气息的病房。
就像刚到新地盘,熟悉环境的幼猫,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东南西北,都用目光检查一边。
最后,祈荒的目光落到披着黑西装,坐在病床边,翻看手中书籍的太宰治身上。
是她的《安徒生童话》。
对这本书的熟悉,让祈荒不用看内容,只要看厚薄,就知道太宰治翻到了哪一页。
《人鱼公主》
她最喜欢的故事。
“这种感觉。”祈荒轻声说,“好轻松。”
“然后呢?”
祈荒想了想,说:“继续睡。”
“因为睡觉舒服?”
祈荒点了点头。
“你想睡多久?”
祈荒困惑地问:“一直……不可以吗?”
“真是狼狈呢!”
太宰治“啪”地一声,将《安徒生童话》合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鸢色的眸子里只有冷淡。
“你应该对着镜子,看看现在自己这张可悲的脸。”
“追逐快乐,沉迷其中。”
“简直就像初次沾上毒品的人一样,人生已经被毁掉了一半。”
祈荒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这样,就是,人生,被毁掉?”
太宰反问:“一味追逐快乐的人生,除了沦为被欲望支配,消耗生命的野兽外,有什么生存价值可言?”
价值。
祈荒听过这个词。
信徒们私下谈论的时候,经常提起。
但更多的,是从院主和左右的对话中。
院主将人分成三六九等。
资质足够出色,血脉足够纯净的,是上三等。
资质不够,但血脉纯净,可以用来繁衍优秀后代;或者反过来,血脉不够,资质出色,能够当做魔术材料的人,是中三等。
在院主看来,只有这六等人,才是有价值的。
下三等人,在院主心里,连人都不是,顶多算做耗材,根本没有价值可言。
而她,按照院主的话来说,是无价之宝,是神子,是天赐。
这是多么理所当然的论调,却被信徒们奉为共识。
所以,祈荒从来没想过,她会有思考“生存价值”的时候。
但太宰口中的价值,想必是与院主他们所定义的,截然不同的存在吧?
祈荒仿佛能透过重重绷带,看清太宰被蒙住的鸢色右眼,以及他伤痕累累的躯体。
明明已经将心冰封,痛苦绝望到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死去,却还是顽强地活着,就是为了追求他口中的价值吗?
祈荒琥珀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困惑。
“太——宰——”这时,中原中也愤怒的声音,从走廊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