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又下了两场雪，陈韬一直没到县城去，有李秋君在他一万个放心。
接到徐晓雅的电话，工商局李局长给她打电话说营业执照办好了，陈韬才收拾东西起身到路边等过路车，临走的时候陈小颖还在嘱咐他别忘了带小蜜蜂。
十几个村人双手插兜偎在墙角，一个个跟晒太阳的黄渤一样。
这些人聚在一起，往往谈论的都是国家大事，虽然是个小村民，聊起国家大事个个都是卧龙凤雏。
有人问：“陈韬，听说你考上了清大，是不是真的？”
“没有，还没考呢，等高考完了才知道能不能考上。”
该低调也得低调，跟村里人说新概念作文大赛、自主招生这些东西他们也不懂，你费劲解释上半天他们还认为你是在吹牛逼。
陈韬站在下风头，正好能听见人们说话。
“你一天就瞎说八道，考清大得七八百分，陈孝忠这儿子我又不是不知道，学习不好。”
“他家亲戚说的，说是什么写了个啥作文被清大看上了，硬要他。”
“胡扯，要是写个作文就能上清大那上的人多了去了，谁不会写个作文。”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家亲戚是这么说的。”
“我看是陈孝忠望子成龙有点儿望疯了吧。”
“就是，他家祖坟风水我看过，不是好风水。”
...........
陈韬摇摇头，只觉得失笑。
到了县城他先去买了两条好烟就直奔工商局，上次有徐晓雅在跟前不太好表示，本来他是打算先做人情再办事儿的。
敲响了李局长的办公室门，李局长在读杂志，陈韬扫了一眼，杂志名是教育与经济，心想李局长是一心想用教育打开经济发展的大门。
李局长的想法是对的，通北什么先天优势都没有，有一点儿旅游资源但现在还不是开发的时候，想要发展只能从内打破，玩命读书改变自身命运和县城命运是唯一途径。
“营业执照办好了，小伙子很有商业头脑，国家现在非常支持个体户经营，在大城市尤为突出，出台了很多支持政策，比如减税免税，银行还有小额贷款，你这个小个体需要贷款吗？我可以帮你联系银行，不过你需要有一定的资产抵押。”
李局长为陈韬冲了一杯茉莉花茶，眼前这个高中生现在身份特殊，一是徐晓雅的同学，二是今年高考的京大学生，三是有头脑的年轻人。
现在银行贷款口还很紧，尤其在小地方，没有人脉资源很难从银行拿到贷款，即使小额的同样也需要公职人员的担保和介绍。
“暂时还不需要贷款李叔，这个店目前还是小本生意，后期如果需要扩大经营，或改址重装兴许得找您帮忙。”
“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来找我，我很重视咱们县市场经济发展，你也知道，咱们县一直摘不掉贫困的帽子，市场经济低迷的仿佛根本没有任何出路，老百姓就业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如果县里的年轻人都像你和晓雅这么上进，考学的考学，做买卖的做买卖，用不了几年，咱们县就发展起来了。”
李局长对县里的那些街溜子一向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通北的产业少，教育和就业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一般来说，不接受教育，就得进职高学技术，或者进厂打螺丝，十几岁正是学东西的时候。
可很多年轻人既又不上学，又没厂子打螺丝，整天在街上晃悠，可不就混混多嘛，成天学郑伊健要当街头扛把子，严重影响社会稳定。
打架斗殴是通北的街头特色，帮派林立，大哥大嫂真不少，这些年网吧的出现为街头治安做了突出的贡献，很多街溜子沉迷电脑游戏，也没工夫街头滋事生非，不过，蠢蠢欲动的荷尔蒙依然会让他们到学校门口，为所谓的爱情而大打出手。
一直要等到智能手机的普及，无业街溜子越来越少，大家想互殴可以随时在网上实现，比如对局王者，打死也不犯法，还有各种华丽操作，口吐几句芬芳直接被游戏禁言，继续吐脏话可能被禁言几百年也是有的。
“是呢李叔，伴随着交通的便利，以及信息通过网络的快速传播，义务教育普及，整体文化水平提高等等因素，咱们县也会跟着快速发展起来的。”
陈韬说道。
“省里正在规划修建通北到京城的高速公路，这条公路为南北走向，直接打通了京城、津城、石城以及秦岛到锡林草原，以后从通北到京城开车只需三个多小时，
以后咱们通北县会成为京城后方生态屏障的第一站，京城后花园，将来那些在城市里生活压力大的人，都会在节假日往咱们这里跑啊，策马奔腾一下缓解生活压力，领略草原风光，咱们的草原优势就可以得到充分发挥。”
陈韬虽然说的很笼统，但也让李局长再次另眼相看，虽然李局长中专毕业，不过这些关键词李局长经常阅读学习文件和书籍见到，高中地理虽然也学，但很少有高中生能把书本知识和社会实际结合起来。
这一番远见，如果眼前这个孩子不是高中生，李局长真以为这是从哪里来投资的大老板。
陈韬这也是提醒李局长，通北的教育问题不好解决，教育和医疗均衡是全国性问题，蘅水地区用教育拉动经济并不是决策的问题，主要还是冀州人读书不要命，学生自觉性好，这种模式放在其他地区不一定有用，很多人说蘅水模式是压榨和逼迫，其实不然，主要还是那里的学生玩命读书。
不然很多地方模仿蘅水模式，但却应了那句话，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像通北这种地方，别说是学生，老师也不愿意那么玩命教书，就那点儿工资，谁愿意天天早上五点半起晚上十点钟下，所以就不可能通过师生自身的努力来改变现状，想要改变只能走别的途径，比如用高薪吸纳人才，高薪主要得从地方财政上补贴。
“陈韬啊，你准备选什么专业？我觉得你很有经济眼光和思想，不考虑考虑经济学方面吗？未来金融这一块是热门专业。”
李局长毕竟是天天读书看报的人，他知道很多高三的学生在高考报名这一块是一无所知，胡报乱报。
陈韬心想，貌似通过新概念作文大赛进京大只能选择文学系，就是不知道去了以后自己再展现点儿经济学能力或者社会学方面的能力，京大各系会不会抢一下。
“应该是走文学系了李叔，您也知道，这个比赛基本只针对文学系。”
李局长叹了口气，文学系不是不好，他是惜才，这么好的人才搞文学有点儿可惜了......
“哦对了，我大概看了一下你办理的营业执照的相关材料，我不得不再夸奖你几句啊，我发现这是个很新奇的事物，我让小王查询了解了一下，咱们县可只你一家，全盟也再找不出第二家，你这个是从哪里引进来的？”
“上次跟晓雅去沪城参加比赛，沪城的参赛者带我们去玩了这种桌游，回来以后我就搞了一个。”
“很好，年轻人思维活跃。”
又聊了几句，李局长再次嘱托他道：“这段时间我女儿跟着晓雅在学习，你有空也帮我在作文方面辅导辅导她，下一届新概念大赛的时候我想让她参加一下，到时候也得劳烦你给指导指导。”
帮她获奖不是不可以，可新概念大赛以后几届一届比一届差，获了奖也很难得到名牌大学的青睐，保送取缔，自主招生也要不了几个。
这不是说比赛本身或者杂志社的问题，而是整个传统文学走向末路，再往后几年移动互联网一上台，是网文的天下，还不如指导小学妹写网文，都市、重生题材都不错，不行把吱吱的书大纲给她写一份让她照着写就完了，比上大学强吧，届时小学妹上大学不过就是为了增加阅历而已。
唉，终于知道罗塞尔大帝为什么那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