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上往下看,阿德港里乱的像菜场。
而且是一周一次的农村赶集菜场。
几乎所有战船都混杂在了一起,像极了被顾客围攻的打折水果摊。
十分钟前,冒着印人舰队激烈和凌乱的炮火,查尔斯舰长身先士卒带着旗舰和近二十艘战船,像一支马桶刷子,慢慢插进了中间有洞的印人战船序列中。
残酷的混战开始了。
在近乎面对面的情况下,炮弹出膛便到,打中什么都会开个洞,要么是人,要么是船。
鲜血和死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有些人在怒吼,有些人在尖叫,更多的人在哭喊。
如此惨烈的近距离对轰,在场的不管哪国士兵都没经历过。
巨人国旗舰第一个冲进敌阵,船上理所当然的被开了不少大洞,森严的战场纪律让水手和士兵没有崩溃,一排手持长长火枪的士兵已站在了船舷边。
年轻士兵们有的脸色惨白,有的微微战栗,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就像屠宰场流水线上排队去送死的肉鸡。
对面印人已零星的开始射击,不时有士兵被击中倒下,其他士兵仍然机械的站在原位,神情肃穆。
站在一侧的大肚子军需官努力抑制住激动和恐慌,大声下着命令。
“检查弹药!你个笨蛋,把通条从枪口拿出来!”
哗的一声,士兵齐齐低头检查枪械,那个笨蛋收起了通条,社死现场。
“枪上肩!”
“是!枪上肩!”
“目标对面甲板,预备!”
“预备!”
“射击!”
呯呯呯的枪声立刻如炒豆般响个不停,一阵白色烟雾升起,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随即一根根带钩子的飞爪飞出,两艘船连在了一起。
查尔斯整了整熨烫妥帖的军装,起身就要加入士兵们的队伍。
长满青春痘的副官一把拉住了他。
“查尔斯阁……叔叔,与野蛮人的肉搏不是您这样一位绅士该做的事,您需要对全局负责,我带士兵们去!”他虽然害怕的要死,想起查尔斯的大哥也就是自己的爸爸杀人般的眼神,实在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二十五岁的副官让五十来岁的将军去一线冲杀,自己在后看戏。
这得多无耻,贵族的脸都不要了。
也许是副官高超的语言艺术戳中了查尔斯的痛点,让他不由联想到被对方肮脏的下等兵一刀劈开脑袋的场景,心脏莫名紧缩。
“说的也是,去吧,活着回来。”
一分钟后,副官高举着单薄的西洋刀,笨拙的翻过船舷,跳上了敌船。
身后是奋勇前行的红制服士兵。
枪声,杀声,惨叫声,声声入耳。
鲜血,四肢,大脑袋,处处飞起。
查尔斯依然淡定的看着敌船甲板,却也看不到什么,黑火药的烟雾太大了。
他捏了捏拳转过身,向船头走去。
环顾四周,浅海中到处是挤在一起的战船,有几艘甚至撞到了一起,像是一对情侣样纠缠着往下躺。
只不过它们的归属不是床,而是三十米深的海底。
战况并不像查尔斯预料的那么好。
印人舰队的数量以及船上水手的人数略多于巨人国舰队,靠着保家卫国且无路可退的英勇,士兵们硬扛住印人厮杀不停。
可这口气能撑多久,他不知道,甚至害怕知道。
“舰长,拿下了!”军需官的大肚腩伸了过来,激动的指着边上印人战船汇报。
“非常好,让兄弟们撤回来,把敌船烧了!我们没有人手也没有必要占领这艘千疮百孔的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