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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不说话,默默地吃了些饭,就分头收拾去了。

我看了看那个“天涯海角”的红毛老板给我们准备的装备,还真是面面俱到一应俱全。

我提起一把半自动步枪看了看,觉得这玩意还是用不惯,虽然在美国表姐家里有一把,有时候也跟着姐夫出去打猎,但总是很抵触开枪,所以射击水平还不如小我十岁左右的外甥。翻来覆去,找了把类似加勒比海盗中杰克用的狗腿刀(尼泊尔弯刀),插在腰间的武装带上,顿觉得神气了不少。

钻回帐篷前,我看见约翰逊帐篷里还还亮着灯,他巨大的影子投在帆布上,佝偻着头,在一下一下描摹什么东西。

我心里好奇,过去掀开帐篷一角一看,这小子竟然坐在小台灯下抱着一本古老的书籍一样的笔记本,若有所思地写着什么。

越发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一低头钻进去坐他对面。

约翰逊看我突然造访,也不觉得意外,缓缓合上了笔记本。

我就问他写什么,他也不避讳,说是写日记。

这个年月写日记的人不多了,所以他的行为有些另类,我则更诧异了,这小子从头到尾永远一副我行我素,这个世界与我无关的态度,没想到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一年多的同学,我们也很少交流,一时语塞,过了半天,我感觉不说点什么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就没话找话地问他是否当过兵。

约翰逊相当坦诚,点头回答:“当过兵,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怪了,你怎么知道我当过兵?”

我告诉他在卢克索的晚上,他一出手直接拾掇了那几个阿拉伯人,那身手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约翰逊点点头,望着帐篷外沙漠上空的夜晚,那深邃的银河里,闪烁着几颗浸过水一般清澈透明的星星。

我忽然觉得这个懒散的、不问世事的年轻人似乎有无数的心事,于是问他什么时候当的兵,是否参加过战争,是不是有战争后遗症。

约翰逊倒也不避讳,百无聊赖地说道:“参加过一次战争——诺曼底登陆听说过吗?”

当然听过,我皱了皱眉头,表示废话,可下一秒我就感觉不妥了,这小子目不转睛盯着我,难道——

我惊讶道:“你是说……你参加过诺曼底登陆?”

他脑袋靠在帐篷上,不说话,也就表示默认了。

我大骇,但马上就觉得这家伙估计跟我开玩笑呢,诺曼底登陆是1944年的事情,就算那时候他刚刚成年,到现在也将近百岁高龄了,看他皮肤光滑,必须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听他忽然问是否愿意听故事,我顺水推舟说了句洗耳恭听,没想到接下来的故事,确实非常的精彩。

他望着夜空,缓缓地说道:“二战爆发的时候,我和好朋友安德森在哈佛读大学……”

我心说这小子讲故事上瘾,越说越没谱了,听他继续说:“美国参战后,我们两个响应号召,都报名参军,结果同时被分在了101空降师E连。那个时候的形势,已经非常恶化,法国沦陷,希特勒正在全力猛攻斯大林格勒,战争逼近白热化阶段。

“故事要从美英联军达成战略联盟,发起诺曼底登陆开始,那是1944年6月的一个下午,我们被空投到距离诺曼底港口非常远的一个小镇,已经在德军前线的大后方了。我们十几个战士遭遇了一个连的敌军,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巷战。那个小镇应该经历过几次战火,到处断壁残垣,一片焦土,我们借助大量废墟掩体和优秀狙击手,和**兵僵持了两天两晚。”

这小子说得煞有介事,而且非常投入,面部表情也积极配合,说到这里十分痛苦,我也端正了态度,认真听他讲故事。

他说那场战争极为残酷,两天两夜里,每时每刻都可能死人,身边的战友一个一个突然死去,到处都是兄弟们的断臂残肢,满耳听到的都是战友的哭嚎惨叫,有时候眼看战友活不了了,还得亲手帮他补上一枪。这时候,完全到了绝望的边缘,精神几乎崩溃。

第三日上午,枪声终于消停,因为双方的子弹都基本打完了,只能凭武力死磕。一天后,敌军尚有十几人,己方却只剩他和安德森。

安德森比较惨,在和几个德国鬼子搏斗过程中,断了一条腿。约翰逊声东击西,抢了受伤的安德森成功逃脱,躲进了一处房屋倒塌后的废墟里。

第三天的傍晚,安德森右腿伤口感染,开始高烧,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他的小命保不住了。约翰逊一咬牙,安慰了几句,就撇下他去一个德军废弃的据点碰碰运气,所谓天佑善人,顺利找到一只药品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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