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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话你喜欢吃咖喱吗

“欢迎回来。”

好像有这样的声音,在檀踏入房门的那一刻响起。

“我回来了。”

檀习惯性说出这句话后,面前引来的两阵风,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冲过来抱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沾满灰尘的校服里,还不等她说“太脏了,快起来”,两个孩子都抬起头来甜甜地叫姐姐,还附赠两个甜甜的笑。暖黄色的灯光照在茶几上,应该是父亲的男人端着杯咖啡,看上去是母亲的人在厨房。

哗啦啦,水龙头的水在不停地流淌。

“我来帮忙。”檀赶忙踢掉鞋子,把书包丢到一边,弟弟妹妹都散开站在一边看着她跑进去。她钻进了厨房,却发现里面没有人,往外一看女人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弟弟妹妹在门边探头看着她。行吧,檀觉得自己做饭也没事。她抬手打开了抽油烟机,扭开煤气灶。明亮的光照在铁锅上,稍微有些刺眼。厨房里的温度似乎随着光和火都升高了一些,檀擦去额角不存在的汗水,眼角闪过一抹红。几枚小小的樱桃散落在灶台旁,樱桃果皮上的水渍闪闪发光。旁边放着三颗鸡蛋,也不怕蛋壳脏了樱桃。但檀下意识揭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灶台上的砂锅,里面咕嘟咕嘟地煮着鮟鱇鱼,看样子还把蔬菜全部炖烂了。估计炖了三天,成了一锅浓稠的,风味浓重的汤。檀再揭开另一口铁锅,里面一大锅咖喱在咕哒咕哒地冒泡,浓重的香料味扑面而来,能看见几大块胡萝卜和土豆。然后,叮地一声,饭好了;咔地一声,烤箱里的烤鸡也好了;嗡地一下,蒸锅里的螃蟹也好了。檀不知所措地站在厨房中间,看着碗盘子勺子筷子排着队走出厨房跳上餐桌。厨房里只留下水汽雾气,以及无处不在的食物香味。

檀应该做什么?她可以做什么呢?香味悄悄地包裹着她,一点点把她推出厨房。每个电器都在唱自己的歌,大笑着送出食物。餐桌上的餐具都摆地整整齐齐,金属的刀叉也闪着光。围坐在餐桌旁的家人其乐融融,吧台旁边的女孩子在偷偷喝着酒精饮料,吃着自己心爱的食物。檀站在一边,她不想破坏屋子里的气氛,却也融不进去。正好,屋子大门忽然敞开,可能是母亲的女人风也似地跑出去了。

她走了。

檀落寞地想到,她站在一点点开始冷下来的屋子里。如果她回来,是不是能像以前那样呢?

于是檀许了个愿,灵魂水晶诞生自她的心口。

女人回到了屋子里,大门却依然敞开着,三个女孩在门口手牵着手在招呼她。夜风呼呼地吹着,她们手上的戒指像是星星在灯光下一点都不起眼。檀赶忙追上去,身后的弟弟妹妹在呼唤她。

【不能回头】

有人这样在她耳边说着,檀只能看着面前三个女孩的背影一个劲地往前跑。她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妹妹跟上来了没有,她的家怎么样?写着檀的门牌摔下来碎了吗?整个家也崩裂了吗?她不敢回头,回头就会变成石头。

【不能被看见】

又有人说道,但檀还是睁着眼睛死死地顶着三个在前面奔跑的背影。不,她不可以这样,不会的,她们不会害她的。檀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檀伸长手,想去够最早慢下脚步的女孩的发尾。却是一伸手,就被压倒在地。很重,很沉,很冰,背后上像是有一大块石头,一大块像山那样的石头压在背上,压迫着她的背,她的脊椎,她的神经。檀挣扎着爬起来,却怎么样都抬不起脚,几只黑漆漆的手死死地抓着她。啊,好烦。檀的刀落下,哄地一下砸碎一大块地。

檀想回头,看看自己身后到底有什么。

“不能回头,回头会变成石像。”

有人趴在她的耳边说道。

檀想继续往前看,却又被捂住眼睛。

“不能被看见,被看见就会变成石像。”

檀生气了,她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被点燃。她一把拉开捂在自己眼前的手,却对上一张惨白的脸,一张长在同她一样发色的头上,头长在同她一样的身体上,身体还穿着同她一样的衣服,不再是高中校服,而是魔法少女变身时的衣服。

“你回头了。”/“你被看见了。”

厚重的石块压在她的身上,她在被关进石像。她快喘不过气了,她要被冰冷包围了,她应该会死在石头的坟墓里,被留在无边地狱。

因为她回了头/因为她被回头的人看见了。

“檀喜欢吃咖喱吗?咱推荐自由轩的咖喱,一定要记得打上一个鸡蛋。”

破开黑暗的,是一双手,一张飘飘然的白色被单。棕色长发的女孩有种一双红色的眼睛,有一张漂亮而秀气的脸,她勾起自己的嘴角,冰冷的双手往檀脸边一放。白色被单降下,哗啦呼啦地笼罩了她们两个人。

“冷静下来了吗,檀大统领?你总是把一切都压在心里,用任何可以做的事情压抑自己的疯狂。哪怕你忘了,你的dopple(魔女化身)也没有放过自己。”她说着,用自己的手把檀拉过来,两个人靠地很近,鼻端都可以碰到一起,心脏隔着衣物在砰砰地跳动。她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檀无端地想到。“现在,你先忘了这些,不要再去想了。”

“你忘了这个愿望。”她说道。

于是檀醒了过来,她看着一片雪白的天花板,一时间想不起自己叫什么。

“檀!”直木像一只棕色大仓鼠一样穿过帘子一下窜到檀的身边,毛茸茸的头发全翘在了头顶,在日光下蓬蓬的。檀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直木,金色的眼睛终于有了聚焦。

“太好了!檀你没事!”直木一把抱着檀,“我差点要告诉宽来封印了!还好把你送到这里。”

“别这么不信任咱这个调整专家呀!”又有人撩开了帘子,檀就看见一个白白的床单飘过来,还有脚,脚着地,地上有影子——不是鬼。

“咱觉得你们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调整专家睁着一双红色的眼睛盯着直木和檀,她头一转,白被单下面就划出一条辫子,系着和她眼睛一样的蝴蝶结。她一巴掌拍在床铺上,可以听见铁的悲鸣。“咱可是美少女,收一下你们两个的心思!”

“嘛,织田酱总是披着白被单走来走去下意识就……哦,檀还不认识,哪个,调整专家织田作之助!是我们魔法少女所有人的医生,所有人的妈,哎呦!别打我!当然还有技能点刷点和情报传递,以及万年中立这个标牌在!”直木揉着自己被敲了一下的脑袋从床上爬下来。

“咱觉得可以向菊池告密了,不过后面的几句咱喜欢。”织田拉下自己头顶的白被单,露出底下同样雪白的连衣裙,她的棕色麻花辫系着红色蝴蝶结垂落胸口,几缕系在她肩膀的丝带被风吹起来。有如提灯女神的医生款款向直木走去,然后一抬手勾住直木的脖子说道,“镜界多少层了呀,直木。”

“65,66层的boss有些难打……唉唉唉!!!”

“咱还以为能过67呢,算了。”织田很是失望地放开直木,“咱联系了菊池,她说下课来接你们,在此之前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咱推荐咖喱哦。”

“……”直木和檀相互看了一眼,在原地默默地点头,织田哼着歌出去了,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你不喜欢吃咖喱吗?”片刻后檀问道。

“我都可以,但是……”直木在原地打了个寒战,像是又人用冰手去抚摸她的灵魂宝石,“织田她刚刚给我治疗的时候问我,【喜欢吃咖喱吗?】,我没回答,她摸了我的灵魂水晶后说,【摸了之后就可能喜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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