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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 靠近界碑的陡峭山坡上,某战士僵在原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呼唤。周边几十个穿着防护服,背着探测仪的战友齐刷刷停下动作,大气也不敢出。 他蹑手蹑脚靠近战士,观察脚下情况。是一个松发雷,引信已经被踩住了,压力松开的瞬间就会爆炸。 战士的腿有点发抖,呼吸急促,防护面罩上全是气雾。 他没吱声,在附近捡了一块大石头,对战友们打出撤退手势,待所有人都退到安全区域外,他再次观察地雷,确定无法排除后,对战士说:“按训练动作来,我数三声,向右侧山坡扑滚。” “连长...来不及的,你走吧,我自己慢慢排。” 他低头紧盯地雷,举起石头:“来得及,这都几十年前的老松发了,没有那么灵敏。你少废话,缩腿快点,一,二,三。” 一切都很完美,战士动作标准,身轻如燕飞扑下山坡,他眼疾手快拍下石头卡住引信环,地雷没有爆炸,两秒后,远处紧张的战友们发出欢呼。 再下一秒,巨响和热浪把他掀上了半空。 李舟桥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浑身冷汗涔涔,又梦到了,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梦到自己牺牲的场景。地点边境,行为排雷,都和钟莹说得一模一样,到底是受她的话影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真有预示? 上午训练结束,文书给他送来了一封挂号信。看到母校的信封,李舟桥明白这应该就是分配通知书了。打开之前他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果去向和梦中一致,他该怎么办? 答案是,去啊!首先服从安排是第一位的,让去哪里就去哪里,他绝不挑三拣四。其次若真是所谓上天预警,那正是给了他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松发雷是吗?咱们这次就好好较量一下。 他不但不慌,反而满怀期待地打开了信封,定睛一看呆住了,浙省一军?这离边境也太远了点吧。 李舟桥有些泄气,梦,就是个梦而已,钟莹言之凿凿瞎紧张一通,害他也把这事儿当了真。 九八年十月,他打起背包去新部队报道,分在装甲师下属团某营连当排长,成为庞大的国防机器上一颗小小螺丝钉。往后几年,日子平静而单纯,只是时不时还会做到那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反复被炸飞。 次数多了,李舟桥也有点心烦,即使不是现实,可老梦见自己死无全尸也够烦的。尤其那雷还是二十年前被我军打服的邻居布下的,死在这上头,感觉像中了埋伏吃了败仗一样。李舟桥不服输的劲头上来了,想在梦里炸死老子,老子偏不如你意! 他开始尝试控制自己的梦......结果自然是失败。浅眠不做梦,深眠大脑皮层不受他摆布,那场景事件仿佛都是设定好的,他想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动作都不行。好几次他觉醒的潜意识都在痛骂自己,喊住那个小战士!喊不住就换种方法,不要傻压着,松手跑啊!两秒足够你滚出十几米了! 然而无用,他依然被一次又一次炸上天空。 千禧年李舟桥升任副连,零一年升了正连,他带的尖刀连在全军大比武中屡屡获奖,团里又送他去军区学习一年,回来拟升营级干部。这一年他二十九岁,年轻有为,颇受上级首长看重。事业发展得不错,可生活上有了点小烦恼。 团里和他同龄的军官大多成了家,有的孩子都不小了,他还是孤身一人。二十多岁的时候还可以说不急,奔了三他不急就有人急了。 先是父母姐姐,隔三差五打电话让他回家相亲,推脱几次,母亲就怂恿父亲找他领导,让领导来关心他的个人问题。于是团政委,营教导员,和自己本连队的搭档指导员都开始积极为他介绍起对象来。 同事介绍的不好意思不去,李舟桥几年来相亲没有二十次也有十九次了,见过各行各业的适龄未婚女性,高颜值高素质高收入的不在少数,有几个能说会道的和他也挺谈得来,可不知为什么,分开回到部队,他再也提不起联系第二回的兴趣。 同事们问起来,他说人家没看上他,其实有一部分女孩子是有意向继续和他接触的。情商高的同事心领神会,便不再多事;耿直些的不留情面直接教训他,是你没看上人家吧?你都三十了,再拖下去真成老大难了。咱们当兵的工资也不高,挑挑拣拣你还想等个天仙啊,清醒点现实点吧! 零四年探亲回家,他妈早早地又给他踅摸了几个人选,他不想见,他妈就伤心地哭了,拉着他的手说:“舟桥,莹莹孩子都几岁了,人两口子感情好得很,你别再揪着自个儿不放了,咱得向前看啊。” 李舟桥无奈:“妈,我不是因为她。” “你不是因为她还能是什么?你妈眼睛不瞎,这么些年你的那点心思就没变过!莹莹要是稍微对你有点意思,妈都愿意豁出这张老脸给你争取,可是她不喜欢你啊,她和晏家小宇在一块儿都多少年了,不可能分开的。咱们现实点吧儿子!” 教导员让他现实点,妈妈也让他现实点,难不成他留给人的印象就是个不接地气成天做梦的傻子? 李舟桥叹口气:“妈,您也说这么些年了,有没有希望我自己心里没数吗?我对莹莹已经没有那种想法了,现在就是把她当亲妹妹看待的。” “那你为什么还不结婚?红军结婚了,南平结婚了,比你小的蛋蛋结婚了,今年晏辰也结婚了,你外甥都要上中学了,你为什么还不结婚!” “我只是想找个喜欢的。”李舟桥平心静气地解释着,“两个人在一起是要过一辈子的,不能因为年纪大了就随便凑合,为了结婚而结婚,以后观念有分歧,性格不合适,过不下去了离婚不更麻烦吗?您看您和我爸,我姐和姐夫,还有莹莹和晏宇,都是因为互相喜欢,有深厚的感情基础才在一起,这样的婚姻才牢靠啊。” “你喜欢谁?你喜欢个屁!”舟桥妈听不进去发起火来,“全是托词,我看你就想打一辈子光棍,就想让老李家绝后,就想气死我和你爸!” “......” 不想气死父母,可是正因为见过爱情,才向往爱情。遇不到喜欢的,李舟桥的态度还是宁缺毋滥。 回部队不久,他接上级命令出任新兵大队大队长,执行迎新训新任务,时长三个月。大队里有三个中队,其中两个男兵中队,一个女兵中队。女兵中队长临上任前出了一点小事故,团里没有指派新人,让李舟桥兼任三中队长职务,和女指导员以及三个女排长配合工作。 新入伍的战士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前期李舟桥都没管事,把基础训练全权交给了指导员和排长们,每天三个中队视察几遍,重点还是放在男兵身上。一个多礼拜后,六十多个女兵们背熟了条例,学会了敬礼,队列走得有模有样,身上有了兵味儿,可以进行高层次的训练了,李舟桥就履行起他三中队长的职责来。 他的练兵风格师承昌南陆院铁血教官,眼里没有男女之分,上了训练场就是四个字:往死里练。早晚各一个四公里,全天摸爬滚打,还增加了障碍赛和负重拉练等不在新兵训练范围内的科目。另外不管你亲戚来了也好,头晕肚子疼也好,只要没有军医出具的证明全得上场训练,有证明的参加不了就在场地边站着,看也得看完全程。 他不住在女兵队,但每天清晨早操前他已经站到了楼下,每天晚上熄灯后才会离开。说离开吧,也不那么彻底,哨兵经常遇到他夜间查岗,或者搞突然袭击,进行让人生不如死的紧急集合。 女孩子吃饭慢?洗澡慢?在李队长的带领下,不可能存在这种事的。从进入饭堂到出门排队走人,全程只有五分钟,吃不完算你倒霉,回连队还得罚站军姿,写检查。二十分钟洗澡时间,超一分钟站一小时;三分钟紧急集合,超一分钟一个负重四公里;内务评比倒数三名全班仰卧起坐五百个,另加打扫全团厕所和猪圈。 罚个几次之后,三队全员都学会了吃战斗餐,洗战斗澡;上了训练场一边哭一边练;为了叠出漂亮的豆腐块,纷纷往被子上泼凉水除皱;晚上怕紧急集合不敢拆被子,和衣而卧,经常有人睡着睡着跳起来大叫:“紧急集合,紧急集合了”,其实并没有。 三队气氛低迷,女兵们一个个睡眠不足双眼发直精神涣散,生病的越来越多,晚上熄灯后的抽泣声也越来越频繁。 女指导员苦不堪言,伤心人太多,思想工作都做不过来。女兵嘛,将来不是分去当通信兵,就是卫生员,过于高强度严苛化的训练真没必要。但在部队里,严格没有错,她要和李舟桥对着干,反而显得她思想觉悟不高了。指导员有家有孩子的,来带兵就是为了镀金升星,没想到遇到这种可怕的搭档,想来想去,惹不起躲得起,我请假还不行吗? 指导员常常请假,排长却请不了,作为最基层的带兵者,她们不但不能走,还要和战士们同吃同睡同训练。三个排长里有两个都是实习军官,一个军医大的,一个通信工程学院的,练是练过,但没练过这么狠,一个月下来,每人都瘦了一圈。 她们在战士们面前表现得很支持李舟桥工作,私底下却吐槽个没完。了解到他的个人情况后纷纷恍然大悟,原来是个没家的光棍,怪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在部队里打转,一定是找不到女朋友内分泌失调了,才造成他那么暴躁易怒变态。 一排长说:“再忍俩月,我们就解放了。” 二排长说:“再来两个月我估计我得死这儿,一天都忍不了!神经衰弱掉头发,浑身是伤,脚上的泡好了起,起了好,都不敢在我对象面前脱鞋了。不行,我要去找他理论!我要找团长告他虐待!” 三排长拉住她:“严格练兵有错吗?他没打你没骂你,你去哪儿都告不赢的。不过......你们为什么那么烦他啊,我觉得队长长得很帅呢。” 二排长嫌弃:“长得帅也不能抹灭他是个变态的事实,不要看见帅哥就发昏好吗,你到底哪头的?” 三排长坚定:“当然是和你一头的,我只是单纯评价一下他的外貌,绝不会忘记他是怎么折磨我们的,为了可怜的小战士,为了自己,我们得想办法自救。” 二排长问:“怎么救?” 三排长嘿嘿一笑:“李队长这个人啊太认真,绷得太紧了,想让他放松下来,分散他一部分的注意力,就得先和他搞好关系嘛。” 李舟桥又一次从被炸飞的噩梦中醒来,凌晨五点,已经没有了睡意。他早早起床洗漱,去各队查看了最后一班岗哨情况,五点五十准时站在三中队楼下,五十五分提前吹起起床哨。女兵动作慢,不提前几分钟就赶不及准点出操。 六点整,各排报数整队,三排长出列报告:“队长同志,三中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出操。” “是!”她极为嘹亮地喊了一嗓子。 李舟桥诧异地多看了她一眼,这个小排长天天注意力不集中,动不动就神游天外,训练不落后也不积极。配合带兵一个半月,除了“报告队长,是,明白”之外,两人再没有过多余对话。有一次训练结束,李舟桥和她擦肩而过时,余光看见她狠翻了一个大白眼。 看来对他是满腹怨气啊。女兵都对他有怨气,李舟桥自己也知道,团政委还因此找他谈过话。说今年的新兵里有某地方领导的女儿,排长队伍里还有某首长的孙女,让他多多照顾,不要把对待男兵的那一套用在女兵身上,女孩子毕竟身体弱些。 他说,我不对她们狠,敌人就会对她们狠,教的都是保命手段,政委您懂的。 团政委:...... 政委欲言又止的话,李舟桥明白,不就是想说现在和平年代吗?可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谁也不知道战争几时降临,当一天的兵,就要做好随时可以战斗的准备。女孩子们现在恨他,将来就会懂他的良苦用心了,不求感谢,但求无愧。 所以怨念深重的小排长率先领悟到他的好意了?从之前半死不活的状态突然变得充满激情,腰杆笔直,动作利落,声音响亮,跑回队伍后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始终面带笑容——吃错了药似的。 李舟桥站到队伍前面,准备出发前回头扫了一眼:“向彩虹,不要笑。” “是!”她又是一声打了鸡血般的回答,迅速收敛笑容,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 “跑步,走!”带队的一排长喊起口号,李舟桥转回头,心想这小丫头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吧,精神焕发的,喜悦气儿直往外冒呢,看着倒是比平常丧不啦叽的顺眼多了。 当天训练中途休息,李舟桥和往常一样挨个中队走一遍看一遍,再回到三中队队伍附近看表掐时间。女兵们席地而坐,有的小声交谈,有的互相捶腿,没人想和严厉的大队长说话。 一只水壶突然从斜后方伸过来,李舟桥吓一跳,回头道:“干什么?” 向彩虹笑嘻嘻:“队长辛苦了,喝口水吧。” “不用。” “训练一上午了,我看你就没喝过水,不渴吗?喝一口吧。” “真的不用,谢谢。”李舟桥往侧面趔了一步,避免与她靠得太近。 向彩虹看着他的举动,脸上露出受伤表情:“队长你嫌弃我喝过的水壶啊?我给你擦擦。” 她用脏兮兮的作训服袖子在壶口上蹭了几下,想递过来,中途又收了回去:“擦一擦好像更脏了,算了,我的水壶不配。” 说罢失落低头,转身走了几步,慢慢回头:“你怎么不喊我?” 李舟桥:“我为什么要喊你?” 向彩虹呆了半晌,道:“你果然是铁石心肠。” 李舟桥:......唱戏呢? 自那天后,他发现向排长在他面前出现的频率高了起来,只要他去三中队,她的身影就始终在他视线范围内晃悠个不停,时不时还凑上来搭个废话,天气啊,饭菜啊,不好笑的笑话啊之类。 小姑娘最近训练挺主动,争表现的态度明确,排里内务屡夺大队第一,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带来这种转变,他都应该鼓励,不能总冷着脸打消别人积极性。而且两人虽然级别不同,但也属于同事关系,指导员三天两头不在队里,很多事情他必须交给排长们去办。 训练有成果,李舟桥对向彩虹态度就好了很多,训练之余她再来找他说话,给他递水,他也不会拒绝。两人关系算不上多友好,但比以前无话可说强得多。在她的带动下,另外两名排长好像也没那么怕他了,开会时不再摆着一副老实听训的模样,逐渐开始畅所欲言,为战士们和自己的福利发声。 试探着说了一个剔除紧急集合课目,李舟桥眉头一皱,向彩虹立刻道:“新兵晚上觉都睡不好,成夜处在紧张害怕的状态中,很影响第二天的训练。但是紧急集合也是锻炼军人应急能力的重要课目,剔除肯定不行,要不减少次数,李队长你看怎么样?” 李舟桥同意从一周三次改成一周两次或一次,向彩虹和两个排长暗暗使了个得意的眼色,战术有效。 接着又提了四公里负重难度太大,针对女兵障碍设置不够合理,伤病员休息等问题,三个排长总是先派出一个直接否定,要求取消,然后再由向彩虹打圆场中和一下,否定她的否定,给出适当调整难度的建议。李舟桥有的同意了,有的记录下来,说要和作训股研究一下再决定。 排长们的目的基本达到,一个个眉目传神,喜悦溢于言表。 李舟桥笑笑没说什么,这种小把戏他刚当兵的时候就见过了,答应调整自然是因为一个多月训练下来,问题暴露,该调整了。不能调整的课目,她们这几个丫头再示好也是没用的。 好了,现在如愿了,向彩虹应该不会再故意来套近乎了吧? 然而他猜错了,某个礼拜天,向彩虹外出回来,送了他一盆绿萝。他说自己不会养花,向彩虹表示绿萝很好养,浇水就行。他说浇水也没时间,向彩虹自告奋勇要帮他照顾。李舟桥很想说你买的花,你来照顾,那直接放在你宿舍门口就好,何必送给我这么多此一举呢? 后来他就知道为什么了,自从有了这盆绿萝,向彩虹在训练之余,每天都会去他居住的二中队队长室一趟。他有时在,有时不在,只要碰上了,她必定要和他聊会儿天,话题逐渐从诸多废话向打听他的个人情况转移。有一次直接问他:“队长,你都三十一岁了,怎么还没结婚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笑着当闲话问的,李舟桥也只能当闲话回答:“没遇到合适的。” “哦,”向彩虹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道:“我就说嘛,队长条件这么好,怎么会找不到对象,原来是要求高啊。” 李舟桥:......不合适和要求高是一个意思吗? 次年二月初,新兵训练大部分课目都已结束,最后一课是投弹。不强求每人都投,自愿报名参加,一二中队的男兵基本都报了,三中队则只有二十五人想尝试一下投实弹的感觉,其中就有向彩虹。 她高中毕业考入军校,该接受的训练都接受过,只在投弹课目上怂了,第一次没敢报名,事后听战友们炫耀,暗暗懊悔许久。这回有幸带新兵,终于等来第二次机会,毫不犹豫跟在新兵后头报了名。 二月十八号下午,三个新兵中队上了集团军指定的投弹山地。男兵先,女兵后,等了两个多小时后轮到向彩虹。 前方是沙包掩体,掩体后是两米的壕沟,她站在壕沟后方,接过作训参谋递来的手榴弹,看了站在身边不远的李舟桥一眼,他正拿着本子记录,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与她对视,不苟言笑地发出指令:“投弹准备,投出!” 向彩虹按规定动作将拉环扣上小指,右脚后撤一大步,高高扬起。只要把手榴弹扔过沙包掩体,跳进壕沟,投弹就算成了。 她用力一甩,拉环脱落,弹体却没有如她所愿地飞过沙包,而是莫名其妙掉在了她的后方二十厘米处,几乎紧挨着她的脚后跟了。 向彩虹惊呆,回头看见地上冒烟的手榴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隐蔽!” 作训参谋大吼一声,安全兵四散,而与此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向向彩虹扑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她扑进了两米多深的壕沟, “轰”地一声巨响,向彩虹头痛欲裂,耳朵失聪,啃了一嘴的泥。铺天盖地落下来的泥石却没有砸到她,有人覆在她的身上,把她保护得严严实实。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给舟桥一个新故事。他不能和钟莹在一起了,哪怕是回到原身从楼上摔下来之前,也不可以了,因为他见过钟莹和晏宇的爱情。 大概两章,不过也不一定,我对自己的节奏感没有很清醒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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